第三十三章 终章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我做过什么？”气急的尹洛熙拿能拿到的任何东西往他身上砸，边哭边骂。
　　“杀人啦！救命啊，尹洛熙又杀人啦！”
　　“反正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我好过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快来人呐，杀人犯尹洛熙杀人啦！”
　　……
　　尹太太到达出租屋的时候，外面围了一圈人正要破门而入，屋里却传来一男一女的尖叫打斗声。
　　物业工作人员帮忙打开房门，她进去才呵斥两人安静下来。
　　在邻居骂骂咧咧、异样眼神中，昔日女神尹洛熙像个疯婆子；曾经风度翩翩引无数美女折腰的杜子规枯瘦如柴不似人形。
　　“妈妈！”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尹太太却是面色冷峻，冰冷视线从他们脸上扫过，随后语气严厉呵斥道：“我说你那么多次就是不肯听！
　　当初项弘彬对你多好，你勾勾手指头就能把他搞到手！
　　做项家少奶奶不比跟着这种垃圾舒服吗？
　　洛熙，妈妈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回头看看这个没学历、没能力，只会吃软饭埋怨、拖累人的野小子，你跟他在一起能得到什么？
　　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
　　哪还有半点才女尹洛熙的影子？”
　　愣了好一会儿，回头看看昏暗狭小破旧出租屋和瘫倒在地上脸都没洗的杜子规，突然回过味来的尹洛熙跪倒在母亲脚边，“妈妈，妈妈我知道错了！
　　对不起，我错了！
　　当初气我该听(您的二话,)那样就叄不O会丝跟这揪个器混⑶蛋私泗奔更不会为了他面临牢狱之灾。
　　怎么办啊妈妈？
　　求求您帮帮我吧！”
　　“站起来！”尹太太冷着脸，轻蔑的看了杜子规一眼，冷声道：“收拾你的东西，把房子退了。
　　这种垃圾还养着他干什么？
　　你现在应该想办法自救，堂堂世界级画家，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翻身！
　　跟妈妈回去，只剩下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了。
　　我们要好好规划一下。”
　　尹洛熙爬起来擦干眼泪，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和画具装在行李箱里，扔下有气无力苦苦哀求的杜子规，跑去强行退了房子。
　　房东见她找来，急忙把剩余的钱给尹洛熙让她赶紧搬走。
　　省得再在自己的房子里闹出人命来，到时候房子租不出去可就麻烦大了。
　　一无所有的杜子规被赶出出租屋，他茫然四顾根本就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尹洛熙跟着母亲回到租住的一室一厅。
　　“乖孩子，听妈妈的话，你先联系回国前那位出价三千万要你定制画的客户，只要他支付一部分定金，咱们就能先缓过来！”
　　听完她的话，满脑子混乱画不出东西来的尹洛熙眼前一亮，“幸好妈妈提醒，否则我都忘记这回事了！”
　　她急忙翻找出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以后交谈片刻又失望的挂断电话。
　　“不行，人家已经找到愿意接手的画家，画作都完成了。”
　　尹太太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片刻后她打起精神来，“没关系，你有的是才华只是缺少机会。
　　你外语不是很好吗？
　　我可以让朋友帮忙找个翻译的工作，你先赚点钱。
　　等有灵感了就搞创作，只要一幅画作问世，咱们就能翻身！”
　　“妈妈你真好。”尹洛熙抱着她泪流满面，“果然还是妈妈最好了，爸爸抛弃了我们，以后我只照顾好妈妈！”
　　她们计划的很好。
　　然而当用人单位听说是杀人未遂的尹洛熙以后，全都用各种理由委婉拒绝。
　　除了偶尔在网络上接点翻译文件的工作赚点生活费以外，尹洛熙找不到任何工作。
　　半年后，她好不容易创作出来的画作无人问津。
　　处处碰壁又囊中羞涩的尹洛熙只能向生活低下高贵头颅，她不再挑剔任何工作，只要给钱哪怕去画临摹、接单画定制手稿等等她都去做。
　　然而杀人未遂这件事，时不时就在网络上掀起一阵风。
　　顺带着还会将多年前偷换人生中的视频爆出来，甚至还有人在网上放出了航拍的她和杜子规在私人庄园露天餐厅里的视频。
　　各种讨伐不至于让她走投无路，却也找不到任何工作。
　　就连尝试开直播，都被举报、骂到被官方封了账号。
　　扣上“杀人犯”的帽子后，尹洛熙能暂时逃脱法律制裁却逃脱不了现实的歧视。
　　尹太太越来越没耐心。
　　她唠叨啰嗦，挑唆女儿趁早相亲找个好男人嫁了。
　　可哪里还有人敢跟她谈婚论嫁？
　　婚恋市场将其拒之门外，而母女俩兜里只剩下不到三十块钱连下顿饭都没着落的时候，尹太太将女儿推进昏暗的小黑屋里。
　　半个小时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百块钱，她不满意的冲女儿骂道：“哭丧着脸干什么？
　　拿出和杜子规的花样来！
　　别以为你现在还是高傲高贵的大画家、才女。
　　你只是个有副好看皮囊的杀人犯！
　　要我说你也真是够蠢的，为什么不用刀呢？
　　当时杀了那个家伙，哪怕你去坐牢最起码能让我和你爸爸继承百亿家产，到那时候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保出来的呀！
　　不就是一张谅解书吗？
　　姜晨要是死了，作为唯一亲属我跟你爸爸签一张不就行了？
　　没脑子的蠢货！
　　把好好一副牌硬是打烂了……”
　　在母亲的骂声中，躺在床上尹洛熙欲哭无泪。
　　她回忆起在M国的那些幸福日子，回忆起彬彬有礼又帅气潇洒的项弘彬。
　　过了好一会儿，尹洛熙从床上爬起来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恨自己为什么不抓住那么优秀的男人，反倒为了一个没本事吃软饭的穷酸杜子规去杀人！
　　“是杀自己亲弟弟未遂的尹洛熙吗？”
　　尹太太没给她时间悲伤自责，很快又有男人钻进来，嘴里咕哝着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尹洛熙坐在床上目光呆滞。
　　“别埋怨我，我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谁让你这么不争气呢。”尹太太数着钱，脸上的精致妆容在灯光下显得她依旧年轻漂亮，“精心培养了你这么多年，本来指望你能给我一个幸福的晚年。
　　现在看来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总不能一点回报都不收吧？
　　喏，这是给你的那份。
　　五千块钱，足够你找个乡下地方隐姓埋名重来了。
　　朋友给我介绍了个新的男朋友，我可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你爸爸身上了。”
　　她说着起身，将钱塞进钱包里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离开。
　　尹洛熙视线停留在那卷现金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呼、呼……”杜子规蜷缩着身子弯着腰在路边喘着粗气。
　　他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向救助部门求救，作为没收入没医疗保险没亲人的三无人员被安排在救助站。
　　一日三餐虽然不丰盛但能吃饱；
　　一张大通铺，睡着各种流浪痴呆或者像他这样无依无靠又得了重病的人。
　　每天能拿到免费药品，能止止疼勉强支撑着活下去。
　　杜子规运气不错，他遇到一次公益组织捐献物资，所以才有些药品苟延残喘。
　　今天天气很好，他想出来走走，可只走到大门口就疼得弯着腰倒吸凉气。
　　门口大树荫凉下有群人围着个富态老头儿闲聊。
　　杜子规听说过他，很有钱在附近某高档小区有好几套房子，据说是靠算命得来的。
　　闲来无事，他弯着腰慢慢挪过去听他们聊什么。
　　“你这个孩子面相有点意思。”有钱的富态老头儿看着他有些奇怪，“让我看看你的手相。”
　　“大师帮我看看，还能不能有翻身之日？”杜子规咧嘴笑问道。
　　老头儿认真看了片刻摇头道：“你这个命很特殊啊！
　　按照常规来说，你要么活不过三岁要么穷苦潦倒一生。
　　可偏偏有人给你改了命，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
　　你这里有一劫，要是熬过去就能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可惜被一根线给截断了福气没续上，你把命里带那点福气全消耗完了。
　　续不上了，能帮你的贵人离的离散的散，就差一点点真可惜……”
　　老头儿摇着头咂咂嘴叹气。
　　围成一圈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杜子规听得头疼只得站起来继续慢慢往回挪。
　　“哎，你给他算命咋不收钱？”有人奇怪问道。
　　老头儿扇着扇子压低声音，“得讲规矩的，临死的人不收卦钱，他活不过两天了。这命格是真的罕见，我看过这么多手相从来没遇到过呢。”
　　……………………
　　后记。
　　立夏，宜嫁娶、祈福。
　　这一天，姜晨和舒暮雨在京都举行订婚仪式。
　　一个特有钱一个特好看，家世相当又情投意合，得到高朋满座的由衷祝福。
　　小白猫吃着蛋糕小声哔哔道：“吃订婚蛋糕、喝喜酒，都快成我的宿主大大每个任务世界的标配了。
　　赶紧拍张照片发到论坛上去，让其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系统们羡慕一下！
　　标题就叫——论选对宿主的重要性！”
　　两天后，杜子规病死在救助站狭小的床铺上。
　　临死前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没人知道他最后一刻到底在想什么，一双手紧紧抓住被子怎么都掰不开；
　　处处碰壁又被人将各种视频发到网络上的尹洛熙躲到山村，都没能逃过人们的指指点点。
　　网络信息时代，一些无良自媒体时不时就把自己那些事翻出来，再配上几张对比强烈的照片吸引眼球，结果就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过去。
　　没有收入来源，躲在地下室靠父亲救济活着的尹洛熙第N次回忆曾经光明的人生，悔恨绝望后，她梳妆打扮好换了身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乘车去郊外，找了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选了一棵树，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短暂一生。
　　急着跟有钱人结婚的尹太太匆匆办了离婚手续。
　　不到半个月她就灰头土脸跑了回来，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骗子，骗走了自己仅剩的积蓄和珠宝首饰后，像自己对待女儿一样让自己也去伺候别的男人。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老公！老公！”等在公司门前许久，她终于等到尹博文，扑上去弯眉微蹙哭泣道：“洛熙死了，我该怎么办啊！
　　现在我们只有姜晨一个孩子了……”
　　尹博文冷冷打断她，“我们已经离婚了；跟姜晨也签订了相关文件，他现在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他好心，想想那些年你对他的态度，不觉得拿他的钱烫手吗？
　　洛熙死了是种解脱。
　　我反思过自己，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
　　如果当初不那么优柔寡断，能像一个男人一样扛起责任给姜晨父爱，带他慢慢融入这家家庭，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一切都晚了，太晚了。”
　　“可他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啊，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他！”尹太太捂着脸哭泣道：“认回来以后把他带到M国，也把他养了那么大呀！”
　　他摇摇头语气带着浓浓孤寂，“我没脸再去找他了。
　　你想去你就去吧，如果你能找到的话。
　　他出院以后就离开了仁金市，估计是怕再被洛熙暗算吧，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听说在京都跟舒家的女儿订了婚，可能去了M国也可能去了南方，谁知道呢。
　　我做错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
　　没养他小没为他遮风挡雨，甚至为了女儿还道德绑架他签谅解书，我这个父亲做的太失败了。
　　我也不奢求他给我养老。
　　他每个月给我的工资不少了，之前我供给洛熙养着她，现在还要偿还她欠下的债务。
　　等还完了再攒点钱，老了住到养老院去。
　　咱们离了婚没有任何关系了，别再来找我，我真的很累了。”
　　尹太太看着拖着沉重脚步越走越远的前夫，瘫坐在路边无声哭泣着，直到夜色越来越深。
　　多年养尊处优的阔太太生活已经让她丧失了太多生存技能。
　　艺术家也终于只剩下一个称呼。
　　待遇好的工作她做不了；
　　能做的工作她又嫌弃太累、不体面。
　　夏去冬来，落魄的尹太太被生活蹂躏的再也没了往日的高姿态。
　　回忆着曾经幸福的生活，她在万家灯火照亮的寒冬街头走向高桥，一跃而下沉浸入结了薄冰的冰冷河水里。
　　脑海中闪过最后画面时她还在想，如果当年自己多关心一下襁褓中的孩子，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咚！咚！咚！”
　　一团团灿烂烟花在空中炸开，映红姜晨和新婚小娇妻的幸福脸庞。
　　两人站在阳台上依偎着看新年烟花，吃得胖嘟嘟圆滚滚的小白猫蹲在他肩上大呼小叫打着游戏。
　　此间岁月静好，新的一年正拉开帷幕。
　　姜晨在这个世界里直到九十六岁寿终安寝，这一生，他与舒暮雨游遍大江南北看遍全世界，度过美好一生。
　　当最后一刻来临之际，黑暗瞬间吞噬一切。
　　他的灵魂碎片与小白猫一起飞跃天际消失在虚空中……
师姐，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