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营

超约古今

第一章 增援
边营再住进军队,是民国26年10月间的事了。
此时,中国的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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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边营 by 超约古今

2018-5-27 06:01

第三章 割舍
  最高统帅决定死守南京。
  这里是先总理陵寝所在,这里是首善之地,这里是自己发迹起点。
  当然,这里也是列强利益所在,上海的交战如果说确实有中方难言之隐的话,在南京的交战则完全是日本独占中国的野心暴露,此时,列强再不参战,天理不容!
  估算在淞沪会战中日军约战死2万人,受伤约4万人,合计约6万人。这个数据摆在最高统帅面前,也让最高统帅估计日军会暂缓一步进攻,而转入休整,毕竟日本是个人力资源有限的国家。
  日本政府确有此意,已经划定了一条军事停火线。奈何,前线的将领根本不听,执意追击,在政府宣布前,军队就已经突破了这条停火线。
  谁也不知道,这将对南京市民意味着什么。边营的老少也不知道,在他们东边数百公里的防线失守,已经宣告了他们的家园开始失守,离开家园逃亡已经板上钉钉。
  城里也确实出现了最早一批弃家逃亡的人。边营也开始出现了第一家。
  随后,是第二家,第三家。在张老爹的烧饼店前,买烧饼的人都是来去匆匆,以往的寒暄也都变成了叹息,照例的讨论也都让位于沉默。
  直到几天后,该走的人走了一批,不想走的人心里也安定下来了,这才又开始了些微的交流。
  就在交流逐渐正常的时候,国民政府告全体市民书又把大家的心揪起来了。
  国民政府公开号召大家割舍小家,和政府、军队一起西撤。
  边营的有钱人不算多,但是竟然又走了一批。
  玉茹不愿意走。张老爹更不愿意走。
  打从清末那会儿,张老爹就跟着父亲在这里卖烧饼,先是在路边摆摊,后来得了当地人的帮衬,在巷口边支起个帐篷,这就能遮风避雨了。
  在民国成立那年,张家才还不容易租下了半拉门面,开始了驻屋经营。到张老爹手上,用几十年的积蓄才盘下了这间门面。
  这是说走就能走的吗?是说割舍就能狠心割舍的吗?
  何况,边营的一营兵不是还在这里驻防吗?他们一天不走,局势就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张家和许多依靠张家烧饼过日子的家庭一样,选择了再等等看再说。
  这一等,就等来了日军的兵临城下。
  与边营军民犹豫不决相比,几个月来,南京周边的工厂、城里的机关、学校坚决按照政府的要求,抓紧一切时间撤离。
  淞沪会战的三个月时间,中国付出了近20万伤亡的代价。但是,南京城里也撤走了数十万百姓。中国虽然失去了上海,但中国民族工业内迁赢得了时间。
  更重要的是,内迁让世界清楚地看到了中国政府的立场:不再等待日本“和平”地将其领土一块一块地征服侵吞,也表明中国绝不会向日本投降。
  不光如此,三个月的血腥缠斗让双方的心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日方历时近三个月,几乎都用了陆海空军所能想到的所有的手段才勉强攻下国军的阵地,这让世界各国对于中国的抗日实力与决心,产生刮目相看态度的同时,对日方的战力倒是起了怀疑。而日军久战未胜,日本的民心士气,出现了对军方的怀疑与困惑。
  日本政府中的有识之士几乎已经可以明确,无法在短期内结束与中国的战争,那么日本就将面临其战略最大的致命弱点,这就是日本缺乏战争与民生的资源,根本经不起长期的消耗,一旦它无法在中国战场上达成速战速决,那么最后的溃败,也就成为日本无法避免的命运了。
  与日本国内政府和军方,官方和民间产生分歧相比,全中国此时上下则凝聚出了一个共识:为了抵抗日本的侵略,中国纵使战至一兵一枪,也绝不会终止抗战。
  这成了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为悲壮的决定,整个民族决心以全面的牺牲来面对历史危机的挑战。
  边营的一营将士开始忙碌起来。连续多日整队训练,并且向上级申领了足够的弹药,一时间,军营里充满了火药味,这股味道不知不觉穿透了军营的围墙,飘到了已经有些萧条景象的边营街道上,在青石板路上穿梭几个来回后,和着烧饼的麦香和旁边芝麻汤团、桂花糖藕、盐水鸭、粉丝汤的香气氤氲弥漫,让人回味,但又隐隐有些不安。
  国家和政府已经作出了选择,但是老百姓还在犹豫,那时节,有些人出城去,而有些人却进城来,出城的或者去了江北农村投靠亲友,或者应了政府的号召,逆着长江水,往中游和上游去。
  进城的清一色都是苏南逃来的难民。
  走的犹犹豫豫,来的都惊惶不安。而且,猛地各种有关日本人的传言迅速传播开来。
  关于几个月来大家讨论得最多的日本人,此刻经过各种传言的勾画,面目一下子清晰起来。
  日本兵是穿着衣服的禽兽,这成了大家的共识。
  他们在田野里端着枪无休无止地行军,坦克车压碎了秸秆,把田野里压出带着纹路的一道道辙印。
  遇到房子,他们照例点起火来,躲在房里的人实在没有法子,就冒着火往外跑,有时甚至火星已经在棉衣上烧成了火,但是相比屋外的日本人,这些火顶多炙伤皮肤,打几个滚就能扑灭的。
  站在屋外的日本人连狗都不如,狗在此刻见了火,还知道躲得远远的。
  日本人不躲,就在那里看,甚至还龇牙咧嘴笑起来,要么把人赶回火里,要么就拿刺刀刺过来。
  女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人,因为房子里的火实在受不了而跑出来的话,他们不会杀。把枪一架,像抓小鸡一样,追逐着这些惊惶不安的女人到处跑,最后不少女人就选择了重新跑回到火里。
  难民们的话让边营的居民忐忑不安。他们很多人羡慕起一狠心走了的邻居来,只要拎上一个稍大一点的皮箱或者藤条箱,把房门上加一把锁,然后和邻居们道个别,就可以走得干干净净了,任由黄色的或者黑色的长锁代替主人把好家门。
  边营的家门一律不太大,都是对开的两扇,关起来就把家捂得严严实实。即使一个人趴在门板上往里瞅,也休想看到里面的情景。而且,临街的房子也一律没有围墙,就是实实的墙壁,清一色的条石砖瓦垒砌上去,连个抓手的地方都没有。
  即使绕到房子后边,也是一样。如果实在要窥伺屋子里面,除了破门而入的话,那就只剩下一种途径,找来高高的梯子,在胡同里架起来,从侧面爬上屋顶,前后屋子中间照例有一块不大的院落可供观瞻。
  远行的人们一准放心这样的房子。大门、侧门、后门只要一落锁,走得再远,时间再长也不担心,一则,这样的房子四周都没有窗子,厚实的木门除非用火烧,否则压根就推动不了。而什么人会干这种缺德事呢?再则,还有街坊邻居看着呢,你别指望他们日夜看着,但是只要有人声就行,这堆砖瓦木石靠着人声的呵护,总不至于垮塌的,走上个三五个月也行,一年半载也行。
  和他们的洒脱随意相比,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的人家就不太方便了。你总不至于把老的、小的一应生活用品都带着吧。这就很是限制了不少人的行动,没办法,再等等看吧,总会有法子的。
  一营兵们没走,只是每天操练的时间又延长了。
  玉茹不仅没走,烧饼店里还多出来一位成员——一位叫做崔冰倩的姑娘。
  耿连章这天急急忙忙赶到店里买烧饼的时候,发现了和玉茹一样美貌的姑娘正在店里打理,匆忙而去的他纳闷,是否玉茹姑娘走了,把烧饼店过户给别人家了?还是玉茹的亲戚来了?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天来,玉茹一个人在柜台前忙碌的身影已经成了相片,刻在了耿连章的脑海里。
  现实的状况让耿连章心生纳闷,也隐隐感到焦虑,日本人打来,玉茹已经够让人烦神的了,又多了一个女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到帅七发现耿连章有心事询问的时候,耿连章已经劝服了自己。到时候,自己和帅七一人护着一个,就顺着边营迷宫一样的胡同快速撤往城里——车到山前必有路!
  “如果,她们先撤了呢?”帅七知道耿连章的心思后,追问了一句。
  “如果那样,我们就去找她们,当然,这要在打退敌人凯旋之后。”耿连章斟酌着说。
  “如果打不退日本人,怎么办?”帅七不死心。
  “打不退,僵持着也好,总不至于没有结果的。说不定到时候,美国、英国就调停了。”
  “听营长说的?他们当官的话,最好别信!”帅七直摇头。
  “怎么就不能信?就冲着营长把妻儿送走,铁了心要带着兄弟们和日本人在这里打一仗,这叫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耿连章有些激动。
  帅七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耿连章一样,眼前的兵还是那个跟“西施”姑娘一说话脸就红的人吗?
  耿连章目光灼灼,这次和这回他坚决不愿意避开帅七的目光。
  帅七干笑了一下,倒先避开了对视。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要好好梳理一下思路,心烦意乱的时候,耿连章这样的“简单”可不是他能接受的。
  在他的心里,最割舍不下的是他的老娘,所以他要在未来的战争中千方百计活下来,不仅活下来,最好还能带着西施风风光光回到家里,让她不仅照顾好自己,更要照顾好老娘。到那时,即使自己还需要打仗,也可以放着心,大大气气地离家上战场,别的大道理都可以不说,就冲着家里的两个女人,自己也要狠狠教训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洋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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