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十四章
　　爱情是什麽？很肤浅却又很让人揪心的问题，爱情在琼瑶小说里就是生死相许，在现实里却是个笑话，如果一个什麽都没有、只有美丽外表的女人在现实里谈爱情，那麽结局就是个悲剧。
　　周鹏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爱情，也为爱情做过坚持，可是在那冰冷的牢房里面三天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周鹏心力憔悴，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海琼温暖的怀抱和茵茵窃语，但是周鹏的内心还是惶恐的，他知道一旦这个事情被海琼得知，那麽最伤心的人一定是她，可是周鹏真的对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只是觉得在警察身边哭泣的女孩子有些面熟，迷迷糊糊之间自己就被反扭着双手扔进那个噩梦的小黑屋。
　　国内警察对於强奸犯的厌恶是出了名的，而且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会把犯人故意关进那种大笼子多人间，至於会发生什麽事情就充耳不闻了。进去的第一晚周鹏还浑浑噩噩地没有清醒，警察们查过周鹏的资料，却没有通知他唯一的长辈——小姑周颖。
　　等到天亮，周鹏已经被犯人们折磨得惨不忍睹，头抵地打转、脱光衣服学青蛙跳这些都算是小问题了，可是在被一个男人按住，掏出肉棒的时候，原本抱着息事宁人想法的周鹏终於反应过来，和笼子里的犯人们群殴起来。在付出左手脱臼、大脚趾骨折的代价後，终於没有人敢再挑衅周鹏，那些人的眼里也出现了惧意。
　　第二天开门後，看见遍体鳞伤的周鹏，再看看那些被咬出血、下体被踢肿、牙齿蹦了几颗的其他人，警察都惊呆了。周鹏在医生过来包紮後被关进了独间，经过地狱一般的一夜，周鹏也冷静了下来，太多的疑问无法理清，最大的问题就是那杯酒。
　　周鹏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可能出现一杯即醉的情况，周鹏听说过「雷霆」的一些传闻，所以没有怀疑孙博，却对「雷霆」的酒产生了怀疑……就这样，周鹏在监牢里渡过了自己人生之中最灰暗的三天。
　　到了第三天，学校里一直教导周鹏的一个老导师来了，告诉周鹏，女孩子已经退学了，但是没有追究周鹏的责任，但是学校对这麽「污点」性质的事件也是非常重视，讨论後考虑到学生以後的履历，所以建议周鹏自己申请退学。
　　走出派出所，周鹏急匆匆地朝学校赶，他知道自己的事情一定被传得非常不堪，他不知道这三天来海琼会听见什麽风言风语，但是周鹏不怕，他觉得自己对海琼的感情不是任何人可以分割的，他确定海琼会信任自己，会了解到整个事情的疑点之处，周鹏也要扒开「雷霆」在後面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可是……在通往食堂的小路上，周鹏看见了走在前面的海琼，虽然是短短的三天，但是周鹏能看得出海琼的背影变得消瘦了，周鹏一阵心疼，涌起的歉疚让周鹏想要加快脚步。他想向海琼忏悔，可是周鹏站住了，他忽然不敢上前，迎着海琼走来的苏浩那麽自信，那麽……阳光。
　　周鹏不知道苏浩有没有看见自己，可是周鹏眼中看见的是站在海琼左侧的苏浩用右手环过海琼轻拍海琼的右肩，将海琼全身都笼罩在男人的气息里。周鹏的心被嫉恨扭成了一团，心中大声的咆哮：『为什麽不阻止苏浩的动作？难道你真的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周鹏感觉到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已经慢慢垮塌，脑子那麽一瞬间变得空白，天旋地转的景像让周鹏差点瘫坐在地。
　　当海琼有感应地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周鹏下意识地转身躲了起来，像一只狗一样躲在流动的人群里，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藉着擦肩而过的人流慢慢彻底走出了海琼的视线之外，每走一步周鹏都觉得自己在缓缓离开拥有海琼的世界……等周鹏回复意识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离开了学校，坐在一个小公园的亭子里。想到海琼娇糯的声音，想到海琼掐着自己的手臂发脾气的样子……周鹏大声笑了起来，感觉胃液都要被笑出来了。
　　周鹏嚐到了泪水流进嘴里的苦涩的味道，爱情原来就是最最悲哀的东西。海誓山盟？多麽可笑的一个词语，而自己居然会相信女人说过的话，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会演戏的动物。周鹏愤恨海琼对自己的不信任，更加痛恨自己无耻的所作所为，两种情绪交织冲击着周鹏的心理，周鹏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捂着早已支离破碎的胸口，猛地扎进了人工湖里……看着眼前的海琼，虽然佳人风采依然，但是周鹏能够看得出海琼眉间浮着淡淡的忧思，周鹏心里心中百感交集，可是看见海琼出落得更加玲珑有致的身材，内心针扎了刺痛了一下。
　　周鹏不敢去想海琼身材变得性感是不是出於某个男人的灌溉，矛盾与痛苦让周鹏的头变得有些眩晕，但是再次见面的兴奋感，还是让周鹏振奋了一下。知道周围的人太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周鹏咳嗽了一声，压抑着起伏不当的心情说道：
　　「嗨，好久不见，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海琼的眼睛从迷茫变得炙热，从炙热变得清澈，当她注意到周鹏脸上被拧红的印记，凌乱的衣服以及周鹏身後的模特们，眼睛最後变得淡漠下来，脱口而出道：「不用了，你还有很多人要关心，不是麽？老同学……」海琼的话宛如一桶冰冷的水，一头浇在周鹏头上，让周鹏从头到尾冰到了脚上。周鹏感到自己的脸上神经都失去了知觉，想笑却笑不出来。周鹏终於明白什麽叫咫尺天涯的感受了，这个自己曾经一度被深埋在心底最爱的女人，这个自己想要抱在怀里狠狠怜惜的女子，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那道倩影了。
　　周鹏拼命去控制脸上已经僵硬的肌肉，点点头挤出笑容乾涩地说道：「哈，那另约时间……原来玲玲所说的罗律师就是你，世界真小不是吗？你不但来燕京了，也终於成为你梦寐以求的大律师，恭喜……」罗海琼话一出口就後悔了，每次午夜梦回，海琼都在脑子里幻想过自己和周鹏再次见面会说什麽话，是直接扑上去搂住他告诉他自己还爱着他，还是耐心冷静地听他把那件事情解释清楚？海琼连应该穿什麽衣服去和周鹏见面都想好了，可是当看见周鹏和其他女孩子嬉笑打闹的情形，海琼就忘记了所有在脑子里排练过千百次的场景，说出来的话也变成冷冰冰的讽刺之语。
　　海琼忽然想委屈的大哭一场，她好想告诉周鹏，自己不想来燕京，不想当律师，当初这样的理想的前提是与周鹏一起。海琼好想整个人钻进周鹏的怀抱，咬他、拧他、骂他，对着周鹏把这些年的痛苦眷恋都渲泄而出……海琼恨自己为什麽会说出这句话，她现在只想逃开这里，她不敢再待下去，她知道自己嫉妒了，现在已经不是和周鹏说话的好时机。
　　「我……我还有事，你先忙吧！」海琼害怕自己再说出让自己後悔的话，不再看周鹏那难看的笑容，双臂搂着自己的身体转身跑了出去，出房间的时候还差点把脚扭了。
　　长时间等不到海琼的罗美莎重新回到酒店，推开酒店的旋转门，就看见海琼急急忙忙地奔出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直接从身边跑过去。罗美莎心里一沉，能让自己这个做人处事一直都泰然自若的妹妹身上出现如此失魂落魄的原因只有一个：周鹏。
　　罗美莎对周鹏充满怨念，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一段时间发生了什麽，但是海琼一定和周鹏见了面，想到一直桃花飘飘的周鹏，恨不得回去给周鹏几巴掌。
　　罗美莎太了解自己妹妹的性子了，虽然一直在人前表现得十分坚强，可柔弱的内心宛如玻璃水晶一般，在被周鹏大学时候狠狠伤过一次之後，那道裂缝一直没有复合，也让海琼将自己的内心包裹得更加隐秘，这次遇见周鹏，很明显妹妹心中的伤口被撕开了。
　　「海琼……你等等我，海琼……」罗美莎提起裙摆，嘴里不停呼喊着，弯腰把高跟鞋脱下来拿在手里，转身朝妹妹追去。
　　海琼奔出酒店，眼泪就滑了下来：「罗海琼，你刚刚说了什麽，你不是律师吗？你说话不是很厉害吗？为什麽现在像是仇人见面；你不是要给周鹏解释的机会吗？你不是要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吗？你在想些什麽？」海琼放任情绪宣泄着，高跟鞋一脚踏空，後跟断裂，罗海琼整个人跪坐了地上。一辆车「吱～～」紧急刹车停在罗海琼身前，轮胎和地面摩擦後冒出阵阵烧焦的橡胶味道，刹车印子在水泥地上拉出长长一条黑痕。
　　「啊！」罗美莎尖叫着呆在原地，捂着脸全身发抖。司机小胡骂骂咧咧地钻出驾驶室，刚要开口大吼，看见梨花带雨的罗海琼一下闭了嘴巴，下意识去看车里的苏东方。
　　罗海琼的膝盖破了皮，血透过丝袜变成一团暗色，认出这个人是帮她换过轮胎的好心人，罗海琼紧咬银牙爬了起来，抓住小胡的手臂哭着说道：「带我走，离开这里，求求你，马上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女孩子眼里的恳求之色让小胡无法拒绝，扶着罗海琼到了副驾驶室，罗海琼神思恍惚并没有听见身後的位置发出的一声轻叹。小胡回到自己驾驶位，和苏东方在後视镜里交换了一下眼神，油门一踩，快速消失在路的尽头……看着海琼失态地跑了出去，周鹏的肩膀脱力地瘫了下来，沉默失神地看着门口，双目无神，好像脱离了这个世界。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但是佟小爱觉得彷佛过了好几个世纪，虽然张着嘴巴，却被压抑的气氛弄得无法呼吸。海琼跑出後台工作间的那一刻，佟小爱终於把张着的嘴巴合了起来，心头一松，她心中真的对周鹏佩服不已，丁总耗尽心思的追求了这麽久的大律师，居然对周鹏情根深种。
　　想到自己的老板宋辉的娇妻王卓娜，佟小爱暗暗发笑：鹏哥啊鹏哥，你太牛了，你怎麽就这麽不声不响的把这些出众的女子都给收服了呢？海琼虽然装得很平静的样子，可是那句充满醋味的话，早已暴露了海琼对周鹏的感情，否则仅仅是「老同学」的关系，会让海琼如此失态？
　　佟小爱脑海里忽然出现卓娜和海琼见面的情形，王见王，加上一个佟小爱不知道什麽情况，但是明显对周鹏牵扯不清的江勤，这下事情精彩了。
　　佟小爱挥手招呼起来：「好了好了，散了吧，领钱的去财务那里登记一下，别站在这里发呆。」房间终於「嗡嗡」地热闹起来恢复了正常，对於丁子轩追求罗海琼的事情，大家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因此关於插曲都很有默契的不再谈论，很自觉的给周鹏身边留出了一个空圈。
　　丁子轩接到杨军的电话的时候，还在舞台上面的走廊里，来不及过去和海琼说话，就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丁子轩并没有走进後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脸上挂着淡淡的嘲弄的笑容，极其锐利的目光让他全身气质发生了变化，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一定会奇怪，这个人还是平时那个睡不饱，而且一副吊儿郎当公子模样的富二代吗？
　　丁子轩摇摇头笑了起来，在飞机上的时候杨军就分析过海琼和苏浩、还有那个海琼的前男友的事情，见到海琼的模样，丁子轩百分百肯定周鹏就是那个海琼心里最爱的男人，丁子轩又想到前几天苏浩对自己的动手时候的表现，丁子轩很快把周鹏海琼分手的原由归纳到了苏浩头上。
　　「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光碟还得放一放，现在事情好玩了。」丁子轩走下钢筋走廊的时候，很多模特从後台走出来，看到有几个女模特注意到了自己，丁子轩迅速转身离开……何玲玲走到佟小爱身边，推了她一把，说道：「喂，怎麽办……还好丁总不在。」佟小爱坏坏的笑道：「在了又怎麽样？男未婚女未嫁的，大家凭手段夺美人归罢了，你有什麽好担心的……你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杨总刚刚把你拐哪里去了？老实交待。」何玲玲红着脸嗔骂道：「你胡说什麽啊，就是在外面走了走。你别把我和杨总扯在一起，否则以後见面多尴尬啊！」佟小爱意味深长地瞄了何玲玲一眼：「懒得说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对了，这里比赛完了，你回杭城还是留在燕京？」「我留下来给鹏哥打下手，你知道的，我对模特这行兴趣不大，想多学点东西。」何玲玲皱皱眉头说道。
　　「学人家玩潜规则泡帅哥？」佟小爱大笑起来。
　　何玲玲变了一下脸色，灰心丧气地说：「不想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喂，不用笑得这麽没气质吧？」这时何玲玲看见周鹏走了出去，刚想追上去，却被佟小爱一把拉住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事情，现在应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呵呵，江勤那个小妮子天天在公司里气我，我等一下把这里的事情发个微信给她，气死她！哈哈哈……」何玲玲翻翻白眼：「你可不可以不要这麽无聊，你还觉得事情不够乱啊？到时候江勤跑到燕京来找『老公』，晕，那真是杀成一片了……」佟小爱想到那乱哄哄的场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何玲玲叹口气，搂紧了佟小爱的手臂不再说话，心里想道：『这一天……好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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