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托孤

　　天黑了，趁着夜色，夏桀好不容易从截到的顺路车上再次走下来，本来他还想打个摩的或者出租车的，可一看夏桀那样儿，再看看他手里掕着的长包，一个个都犯了难，说什么也不肯去。
　　好在还是碰上了好心人，总有个搭载他一程的，夏桀给他钱，那司机说什么也不要，没辙，夏桀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掏出一盒还未拆封的黄鹤楼来，趁着下车的时候又迅速回身扔到了驾驶室里，接着在司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关上车门，人朝着村里走了过去。
　　大略扫了一眼，此时的村里显得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的光，接着路旁人家透过的微光看去，路上早已经没有了人。
　　夏桀从旅行包里拿出两身漂亮的小衣服来，自嘲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刚看到一个小女孩而已，这心就被触动了，好像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她的，可是为什么，那一会儿他就是被感动了。
　　还急匆匆的回去专门精心挑选了两套衣服，大抵，这也是这县城里最贵的衣服了吧！
　　正想着扬手把衣服给扔了的，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弱弱道细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大哥哥、是你吗？”
　　“咚”夏桀的心好似被木槌给狠狠的敲打了一计，有点儿疼，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感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他发现小红红正卷缩着身体靠在路边的墙根下，天气有些冷，她的衣服本来就单薄、还有破洞，这一会儿懂得瑟瑟发抖，整个小身体都紧紧的抱在一起，可还是止不住热量的流逝，颤抖着。
　　夏桀走进的时候，才发现小红红的眼睛里还带着期冀、带着信任。
　　“红红，你怎么还在这里，没回家去啊，这里多冷啊”夏桀说了几句。
　　红红兴许是被夏桀的语气给吓到了，声音依然很小“我在等大哥哥啊，你说过让我等你的，我怕大哥哥没地方住啊”
　　夏桀的眼泪又一次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回她并没有躲着红红，紧紧的抱着她、抱着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大哥哥，跟我回家吧，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哪”小红红还天真的说着，笑着，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好像夏桀的回来让她恨受用。
　　“哎”夏桀答应下来，衣服还在手里攥着，红红也没有问，伸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此时他们就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一般，没有一点儿的陌生感。
　　红红的家很破旧，夏桀甚至能够想到，这里比村里任何一家都破旧，院落的墙都有了歪倒的地方，不过因为这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倒也没有那梁上君子光顾这里。
　　正屋里亮着唯一的一盏灯，灯光呈橘红色，有些暗，比起他的家里来，车距不可以道里计。
　　“红红，奶奶哪”夏桀并没有厌恶这些，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看着虽然破落，但很整洁的房子，他很诧异，琢磨着什么。
　　“奶奶在屋里的床上躺着哪，她病了，没有钱看病，我本来想用这些钱去买药的，可是那医生说钱不够，我就……”小丫头手里还攥着那个小手帕，说到这个，她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哎”
　　又一声叹息，会绕在这个不大的家里，会绕在这个院落的上空，久久不息。
　　跟着进屋一看，老人家艰难的躺在床上，呼吸很困难，有些急促，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看到夏桀进来，她很诧异，很惊慌，又看看孙女，确定她没事儿，这才吃力的问道“小伙子，你是……”
　　“老人家，我路过的，来这村里找个叫胡清的，有事儿”
　　“哦，是我们村的那个大学教授吧，那可是有名的人啊”老人家好像也知道他，不过随即她眉头皱了一会儿，再看看孙女还放在夏桀手里的小手，又看到了夏桀另一只手上的衣服，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凝固住了。
　　“你这是……”
　　夏桀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右手，衣服正在这只手上。
　　笑了笑“我红红买的，看着她顺眼，像个可爱的小妹妹，我只有弟弟、没有妹妹，就返回去给她买了这衣服”
　　“什么，大哥哥给我买的啊，真的吗？”一声惊讶、一声不敢相信，还有一份复杂的情绪。
　　夏桀随手递了过去，衣服有两套，都很漂亮，借着屋子里的橘红色灯光，也能够看得出，这衣服很贵，到底有多少钱，除了夏桀，这祖孙俩都不知道。
　　“小伙子，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吗？”老人家的脸色突然多了几许不正常的红润感，与刚才那种半死不活的颓废神态相比，这中间的察觉委实是太大了。
　　“嗯，您说”夏桀有些明白过来，在加上他本身还有些本事，琢磨一番走过去，伸手在老人家身上按摩起来，这却是练拳之时的一种法门，功能促进血液循环加快，还有调节身体的作用。
　　不过老人家已经是到了人生的弥留之际，作用也不大。
　　“红红，你去把村里的村长爷爷给叫来，就说我老妈子找他有事儿”老人家说着，倒也不虞怕那老村长不来。
　　红红乖巧的点着头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她怀里还抱着一套漂亮的小衣，另一套放在了奶奶手里，好像让她也感同身受。
　　屋里没了红红，老人家说话显然也放开了“小伙子，你也看出来了，我老妈子说不定也活不过今晚，不过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放心不下”
　　“您说是红红吧，她很可爱啊，真的，像个小妹妹一样，难得她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
　　“小伙子，看得出，你真心待她好，不过我这一走，就怕她以后受了委屈”
　　“老人家，您没有家人了吗？别的家人”夏桀疑惑，有点儿看出来这老人像是在托孤，他倒不是不愿意接受，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免得将来是一笔糊涂账。
　　“他们，也只有我那大女儿能给送点儿吃的、喝得，钱来，其他的，哼”老人家没再多说，也懒得说。
　　“那为什么不让红红去你大女儿那里啊，难道她也照顾不了吗？”
　　“我大女儿啊！也是个苦命人，每一次挤出那么一点儿钱来，给我送了过来，这小丫头去了那里，我心有愧啊！小伙子，能不能答应我，等我老妈子走了，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可怜人，父母走的早，我老伴也走的早，剩下我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还让她照顾我……”
　　夏桀这次没再多考虑，直接答应下来，其实，他也很喜欢红红，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好像她就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妹妹一样。
　　村长爷爷果真是来了，据说是因为和红红的爷爷是多年的铁哥们，对她们有什么事儿都会帮衬一把。
　　看着夏桀，村长爷爷狐疑的打量了他一会儿，眼睛里还有些戒备，不过在红红的奶奶说过一些话之后，他走过去握住了夏桀的手，一切自在不言中。
　　老人家还是走了！就在半夜里，和村长爷爷、夏桀还有昏昏欲睡的红红聊了大半个晚上，最后看了一眼红红，眼中留露出一丝弥留的不舍，又看一眼夏桀，那是一种无言的嘱托、信任！
　　叫醒红红，让她与奶奶最后说了一句话，老人家走的没有一丝遗憾，眼睛安详的闭上了。
　　“奶奶、你醒醒、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这一夜，凄厉的哭叫声打破了小村庄的宁静，村子里，鸡鸣狗吠之声也滔滔不绝，它们就像是有着无穷的精力一般，靠近红红家的几个邻居都听到了呼喊声，随着过了十多分钟，有人陆续的走了过来，看一眼。
　　红红的奶奶死了！终究还是死了！
　　不过看到村长在，他们都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有的人再次提出了要抚养小丫头的想法，好在村长爷爷坚守了自己的原则，一指夏桀“这是她临死之前托付的人，以后红红就跟了他，你们就不要再想了”
　　一句话，瞬间浇灭了一切的激情，有的人看了夏桀一眼，随后悻悻的回去了。
　　夏桀看得有趣，没想到竟然有人这时候还打这种主意，看着事儿不可为，就回去，他们怎么能做得出来。
　　难道真的是天性凉薄吗？
　　好在还有邻居留了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村里下葬很麻烦，按照习俗，得三五天，准备很多东西，不过这边的家里没了其他人，只剩下红红一个，也没什么钱财，有的人提议去找老人的其他孩子，就在邻村的。
　　跌天有的人去了，回来的时候很沮丧，倒是老人的那个所谓的大女儿来了一趟，夏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老人家不愿意把红红托付给大女儿。
　　她看上去也很苍老，按说这个年纪不应该是这样的，满头的白发，手上裂着一道一道的口子，腰部也有些突出，再说她身上穿的拿衣服，也是那种粗布老衣，大抵家庭也很困难吧。
　　本来想把红红接过去的，不过老村长出面，又再一次叙述了老人家最后的话，她看到夏桀，又看到红红身上那崭新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