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蝴蝶在肚子中飞舞

　　奚昭然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护着蛋糕，但当盒子被打开，上面的奶油还是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把蛋糕举起来时动作的幅度太大。
　　他选中的最漂亮的那块蛋糕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秦序还是捧场地全部吃光了。
　　在零点的时候，奚昭然的手机亮了，跳出来好几条消息。
　　他一条都没有点开，抬眸看向秦序，眨巴眼睛示意。
　　“生日快乐。”秦序说，“天天快乐。”
　　“谢谢！”奚昭然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你是第一个送祝福的！”
　　秦序想要伸手在他的梨涡上戳一戳，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触感，却只能右手握拳克制住，很平淡地让他早点睡。
　　奚昭然精神还兴奋着，洗完澡躺床上，挨个儿回消息。
　　准点跳出来的都是系统消息，但后面还是有几个朋友给他说生日快乐，比如吴新，比如成向晚，比如项哥，项哥也知道他要告白，说明天晚上不对外营业，特意帮他清了场。
　　WhatsApp上倒是没有新的对话，但睡觉之前，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看国内那边是凌晨了，昭然，祝你生日快乐。等我回来找你，陪你补过这个生日。
　　奚昭然蹙眉，是谁发的短信一目了然，除了赵颂，他想不到其他人。
　　他以为赵颂已经接受了他们分手的事实，他也不明白，赵颂既然出轨了，不就是对他们的关系感到厌倦了吗？为什么还试图挽回他？
　　他把短信删除了，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在大脑里将《天鹅湖》的动作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想象秦序会有的反应，闭着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奚昭然提前去了巡航做准备，秦序则去了一趟商场，仓促的时间下，他看中了一块手表，宝蓝色的表盘搭配太阳饰纹，贵气又不失活力，就让售货员包了起来。
　　他到巡航的时候，大门是关着的，便给奚昭然打电话，问是什么情况。
　　“你来了呀！”奚昭然那头似乎还有两个人在说话，“等会，我出来接你。”
　　但出来的不是奚昭然，而是成向晚，成向晚笑了笑：“他们说要喝奶茶，你跟我一起去对面买呗。”
　　秦序朝里望了一眼，没见到奚昭然人影：“怎么不点外卖？”
　　“呃……”成向晚想了想，编好了理由，“外卖不能加雪顶。”
　　秦序觉得奇怪：“今天没营业？巡航搞团建给昭然庆生？”
　　“差不多吧。”成向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等会你就知道了。”
　　当秦序和成向晚提着奶茶回到巡航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刚踏进门，灯光亮起，传来悠扬旋律，舞台中央的白天鹅亮相。
　　奚昭然穿着一身圣洁的白，下颚微微上扬，足尖立起来，灵巧又优雅，用肢体语言表达着童话故事。
　　乐声变换，时而温柔，时而节奏感强劲，台上的天鹅演绎出不同的层次，腿部动作和手臂动作紧密结合，优美而梦幻，让观看的人也随之进入到那段爱情传说里。
　　舞台的布景很简单，比不上奚昭然过去跟随舞团参与的数次演出，但却是他投入感情最多的一次。
　　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拥抱在一起，坚贞的爱情战胜了万恶的妖魔，他们沐浴在旭日的霞光中，美好的生活又开始了。
　　奚昭然鞠躬结束，也要勇敢追求他的爱情，在舞台上就锁定了秦序的身影，下台后直接向他跑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他几乎是扑到了秦序怀里。
　　舞台上的奚昭然光芒四射，让人移不开眼睛。怀里的奚昭然穿着白天鹅的舞蹈服，让人想要紧紧地抱住。
　　可他不能。
　　方才在他旁边的成向晚已经不见了，是什么时候走的，秦序未曾留意，他的注意力全都被追光灯下的白天鹅所吸引。
　　巡航里没有其他人，只留下他们两个，秦序有感应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没有正面回答：“不冷吗？快去把外套穿上。”
　　奚昭然一颗心都执着于完成这支舞，仿佛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从舞台上下来不到两分钟，回到现实之中，就冷得直哆嗦。
　　冷啊。但他还是想先要一个答案。
　　他等不及，因为太喜欢。
　　秦序很想脱下大衣给他披上，却不想再释放错误的信号。
　　就在这时，奚昭然开了口：“哥哥，Im Bauch fliegen Schmetterlinge是什么意思？”
　　在中文里，形容某人坠入爱河会用“小鹿乱撞”来形容，在德语中相对应的就是“Schmetterlinge im Bauch”。
　　蝴蝶在肚子中飞舞。
　　秦序红了眼眶。他得到过很多爱慕，他也拒绝过很多人，这一套流程他已然熟悉。可对上奚昭然的眼神，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人和其他动物之所以有区分，就是人有自己的道德准则。感情战胜道德同他过去受到的教育和长期以来的认知相违背。
　　他未曾想要做一段感情里的第三者，可心动不需要任何的前提，他心不由己。但无论他给自己找多少理由，也知道他不应该抢兄弟喜欢的对象，何况奚昭然和赵颂还谈了很多年的恋爱，曾经在柏林的那个交际圈里，大家都认定他们会是走向殿堂的情侣。是他没有把握好分寸，没有及时地审视自己的感情……
　　如果知道错了，还一错再错，他和那些没有道德观的人又有何区别？
　　“我告诉你哦。”奚昭然见他不说话，没了底气，声音也变小了，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
　　“我喜欢你，就好像有千万只蝴蝶在肚子里翩翩起舞。”
　　“它们飞着飞着……”奚昭然觉得怪难为情的，文绉绉的告白其实不太像他的风格，他轻声笑了一下。
　　“飞到了心里。”
　　秦序无法再装傻了，他感觉他的肚子里也有无数只蝴蝶，它们在扑腾着翅膀，搅得他浑身都泛疼。
　　“昭然。”秦序声音艰涩道，“赵颂是我兄弟，我不可能和兄弟的Omega发展不正当关系。”
　　他依然是一副温柔的模样，但说的话落到奚昭然耳里，却像是丢下了一颗炸弹，“砰”地一下，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觉得更冷了，穿着薄薄的舞蹈服，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他在告白之前，没有想过秦序会拒绝。因为秦序很少拒绝他，哪怕是无理的要求。
　　他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秦序的体贴包容是因为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却忘了秦序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或者说，秦序是念在赵颂的面子上，才对他多加照顾。
　　他怎么能忘了，最开始就是赵颂让秦序来接机的。如果不是这样，他和秦序就算同在s市，也不一定能见上面。
　　可是……
　　可是好难过。
　　他想要的恋爱在秦序眼里是“不正当的关系”。
　　奚昭然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向后退了一步：“我不是赵颂的Omega，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秦序望着他，能看清他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只要他一眨眼，眼泪就会落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你们在一起很多年……”
　　“结了婚还能离婚，标记了还能洗标记，在一起很多年，就不能分手吗？”奚昭然视线模糊，他吸了吸鼻子，“是赵颂先出轨的，我选择分手有错吗？”
　　秦序瞳孔微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赵颂和奚昭然时不时会吵架，在他们吵架的时候，赵颂也会抱怨，但他对奚昭然的喜欢不似作假。至少秦序没听赵颂提起过其他Omega。赵颂也说了，他们之间有误会，但奚昭然拉黑他了，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奚昭然没眨眼，泪水还是夺眶而出，打湿了脸颊。
　　在这个时候，在他生日的这一天，在他精心准备的告白下，秦序选择的角色仍然是赵颂的朋友，替赵颂说话。
　　他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两下，看秦序的眼神很是失望。
　　他的目光仿佛化作了刀子，在秦序心尖剜下血肉。
　　“所以呢？你相信他的话，觉得是误会。想要帮我们理清误会，然后助我和他和好是不是？你可真是赵颂的好兄弟啊。”奚昭然愤愤道，“你可以拒绝我，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不接受这个理由！”
　　在员工休息室里虚掩着门打算在奚昭然告白成功后围上去起哄的几个人都听见了他提高音量说的话，面面相觑。
　　“这是……失败了？”
　　紧接着，他们就确定了答案，奚昭然转头就要走。
　　秦序拉住他说：“外面冷，先把衣服换了。”
　　奚昭然甩开他的手：“你是我什么人？不用你管！”
　　然后跑了出去。
　　剩下秦序在原地杵了很久。
　　他们几个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问一下情况。调酒师嘀咕：“跟演偶像剧似的。”
　　“我还以为昭然很有希望，昭然多可爱啊，要我是Alpha，我肯定追他。”
　　“秦序那样的人，有钱有颜，眼高于顶，就是不好说。”
　　项哥打断他们：“今天发生的事，改天别在奚昭然跟前提了，也别告诉其他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散了吧。”成向晚叹了口气。
　　他试着打了下奚昭然的电话，果然，铃声就在不远处响起，奚昭然的手机也落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他想不管怎样，奚昭然都得回一趟秦序家，便还是把奚昭然的衣服和手机都交给了秦序。
　　秦序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沉默了很久，还是问道：“……他准备这支舞，准备很久了吗？”
　　“嗯，他很用心。”
　　成向晚其实想过要不要劝奚昭然别告白。一个Alpha如果特别喜欢一个Omega，怎么能憋得住不开口？
　　但奚昭然太真挚了。成向晚看着他，会觉得勇敢地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义。
　　“奚昭然是朋友。”成向晚重复了一句秦序说过的话，没忍住往他心口撒了撒盐。
　　“从现在起，你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作者有话说】
　　我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