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旧事

萌俊

都市生活

“这是一个黑白无序,动荡不安的年代,拼死拼活也只是为吃一碗饱饭,纵使警察也被冠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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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现在就做掉他!

港岛旧事 by 萌俊

2024-6-23 09:51

  何定贤晚上同大多数预料的不一样,既没有去跑马地的临时擂台观看拳赛,也没有留在差馆处理公务,而是早早就回到屋企准备睡觉。因为,一场早有结局的拳赛无所谓期待,因为湾仔区没那么多公务可办……
  可是当倪坤赤膊请见的时候,何定贤不禁一时愕然,望着面前浑身海水的车夫问道:“石硖尾被烧了?”
  “是,工厂被烧了。”倪坤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当他还是神志清晰,语气干脆的点头道:“联公乐的人烧了石硖尾纸厂,导致石硖尾屋村出现大火,九龙区半边天都烧透了。”
  何定贤深吸一口,快步走到二楼,望向九龙方向,本该寂寥的夜晚,竟然也隐约可见赤光。
  他顺手在衣柜里拿出一件短衫,快步流星回到楼下,甩手把衣服丢给倪坤:“穿上。”
  “多谢大老板。”倪坤接过衣服,放下手上的毛巾,点头道谢。
  何定贤内心有点慌乱,因为他发现一场载入历史的大型火灾,竟然是因为他一己之私,争权夺利而起,要是仔细盘算的话,官炳森、张景荣、刘荣驹等人顶多负责三分之二,起码有三分之一的负责要到他头上,但是一转头,他心里就更加愤怒:“干你娘,烧仓就烧仓,打黑枪都无所谓,有什么矛盾在江湖上不能解决吗?”
  “要烧到屋村移民的头上?那些移民是什么人,TMD,是刚刚经历战乱没有平安两年,一直被鬼佬踩在最底层的人!”
  “是将来建设全港的主要劳动力,是这座城市的根啊!”
  港岛的根,永远不再富人身上,而在穷人身上。
  何定贤切身经历过太多的动荡不安,深知动乱对于人性的摧残,刘荣驹、张景荣、官炳森的胆大妄为,丧心病狂,还不是在战争时期留下的野蛮手段?换到五十年,二十年,乃至十年后,有人敢这样做吗!
  偏偏他们敢!
  你们凭敢什么啊!
  何老板此时怒火攻心,已经丧失理智,一点点慌乱更被愤怒压制,焦躁着下令道:“帮我联系合图借一艘船过海,叫阿善、阿乐一起出来。”
  “是,老板。”倪坤张口答命。
  从始至终,阿坤都一直住在九龙区的出租屋里,跟老板一起来到港岛区后,每天早上都乘轮渡来到湾仔,如果老板事忙,前天收工早,有时候在街口睡地板,有时候会睡在老板楼院的大厅。
  因为,港岛区比九龙区的租金贵,刚刚结完婚的阿坤宁愿一天睡五六个小时,早上六点起来乘轮渡,也舍不得多付几十块的租金。
  这晚,他是收到消息从九龙赶到港岛,又因九龙城渡已经关门,不得不直接游过海来找大老板汇报。
  此时,凌晨一点多钟,钱伟善、陈嘉乐二人早已进入梦乡,但是被拍门叫醒,惊闻大事,抬头看了看天,还是连忙穿起衣服,戴上佩枪,赶到大佬家门口。
  三辆黄包车已经在家门口等候,何定贤刚要带人上车,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同倪坤说道:“阿坤,你把消息带给雷洛,他家也是住在屋村的,事情办完到我楼上睡觉。”
  “知道了,老板。”倪坤表情一愣,脑袋里马上响起雷探目的地址,转身就去传递消息。
  何定贤坐车渔村带两人来到九龙区后,又坐黄包车赶到石硖尾,紧赶慢赶,时间已经到凌晨两点四十分,整个石硖尾地区火光冲天,一片杂乱,成千上万的灾民们已经跑到九龙塘、深水埗附近的街道、楼宇底下蜷缩休息,许多身上染着灰烟,表情惊魂未定,更多是同家人抱团取暖,满脸劫后余生,但也不乏哀嚎、哭泣之声,空气中弥漫着苦难的情绪……
  愈加靠近石硖尾宅区,人群则愈加沉默,市民则愈加麻木。
  何定贤、钱伟善、陈嘉乐望着此情此景,一时失语,头一回,何定贤心里有了愧疚之心。
  他觉得不该把苦难再加给苦难的人承受……
  可偏偏,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往苦难者身上踩一脚!因为,他们是最底层,是最好欺负的人!
  第一次,何定贤想要为港岛华人做点什么。
  重生一次。
  争权没问题!
  要发达,要有钱,要做大老板,都应该,但是这样好像不够,如果可以为底层华人做一些有益的事,改善底层市民福利的事,乃至让港岛发展的更好,让市民们有工开,涨工价。
  也比一个人享受来的强!
  或许,这些行为在他潜意识里都不是一个商人或者差人当作的,应该是港英政府要做的,不关他的事!
  但是,鬼佬作为殖民统治者注定不会把你当自己人,华人想要站起来只能靠自己,那么,他一个人也该去做!
  “贤哥,贤哥,老板……”
  一处安置区,一众或是受伤,或是受灾的纸厂工人纷纷起身,表情阴郁的望着老板说道。
  何定贤没有立即进入长官如云的警戒线内,而是找到猪油仔的身影,抵达兄弟们安置的地方。
  “阿仔,情况怎么样?”
  猪油仔黑着脸,张口就道:“是张景荣干的!”
  “我问你,屋村的情况怎么样!火灾怎么样了!”何定贤大吼一声,其余齐齐沉默,猪油仔犹豫片刻道:“你回头看看,能怎么样?石硖尾没有了。”
  何定贤也是一时语塞,长叹口气,给出一个答复:“放心,总要有人给屋村百姓偿命,可能是我,可能是张景荣,也可能是所有人。”
  “贤哥,都是他们东莞人干的,一定要杀了张景荣。”猪油仔斩钉截铁的讲道:“不杀他,屋村底下的厉鬼不会放过我们!”
  “你害怕就去求神。”何定贤冷冷看他一眼,出声说道:“至于该死的人肯定会死,屋村里的情况算不出来,但厂里工人们什么情况?”
  “死了二十多个,当场反抗给活活斩死的,另外有三十多个人受伤。”猪油仔早有答案,张口答道:“剩下两百多人都没有大事,毕竟工厂是第一起火源,兄弟们跑的快,也算是件好事。”
  “哧。”他讥笑一声:“不过有很多兄弟走散了,暂时收拢不会来,算不清楚。”
  “我知道,急着赶回家救人,事后记得再统计一遍,把安家费给人补上。”何定贤交代道。
  猪油仔下意识地先点下头,随后惊声叫道:“工厂要重建,机器要重买,哪里有钱发安家费!”
  “找钱庄借高利贷!知道吗!”何定贤猛地瞪大瞳孔,怒喝一声,猪油仔努努嘴也就不再吭声。
  “这么大的火灾付什么安家费?人人都是受害者来的!借高利贷付安家费更是扯淡!”
  “港府真有打算安置难民自然会出钱。”
  “不过大老板说借就借喽,能借到自然好,要当菩萨到时候自己去跳楼。”猪油仔暗自腹诽。
  何定贤则是知道今夜过后,会有很多人在大火中失踪、走散,鬼佬为了防止灾民聚众闹事,也将调集军警进行临时军管,有亲戚,有钱人还可以继续留港,没身份证,没钱的人可能将被遣返,有些人可以再次相遇,有些人再难相见。
  “对了,阿豪呢?”他突然问道。
  猪油仔张口就答:“带一批兄弟追斩刘荣驹去了。”
  “不过豪哥去追的时候已经起火,主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事。”猪油仔倒是不觉得伍世豪一定能斩死刘荣驹,毕竟烈焰汹汹,不过伍世豪可以跑,可以躲嘛,两批人不见得会直接扎进火场里,石硖尾还是有大批木屋尚未着火的,火势的扩张需要一定时间,只是以港英政府在石硖尾的布置,以及消防署鬼佬的禀性,迟早坐视着大火将整片屋村吞噬。
  纵然有华人消防员已经进入救火,救人,但实际上起到的效用并不大,先前纸厂安置的水喉反而还起到奇效,对救火产生很大的效果。
  “只是有人看见阿杰……”
  何定贤心里一突,陷入沉默,忽然间,他摘下腰间的配枪丢到地上,出声说道:“张景荣就在那里,谁敢去做掉他!”
  猪油仔等人心里升起一股荒谬之感,在一群鬼佬长官面前持枪射杀一位总华探长,众目睽睽之下将会有什么结局?
  但是猪油仔顿时明悟没有什么是比兵荒马乱,是比大火连天更好的时机,如果要做,不如现在!
  现在就是做掉他最好的机会!
  与此同时,安置区内不约而同有十几个人站起身:“交给我!”
  “贤哥,我来!”
  这里有家破人亡,满腔恨意的屋村仔,有丧亲失友,心生绝望的灾民,有一个又一个数不清的无敌之人!
  莫说是一个总华探长,枪一丢下,港督都敢开!
  猪油仔第一个上前抓住枪,钱伟善却心思敏锐,摘掉配枪丢到后面一人手中,出声话道:“用我的枪!”
  那人接到警枪毫不犹豫的打开保险,竟然是一个真正识枪的人,旋即就在众人目视一步步走向警戒区域。
  何定贤看着猪油仔问道:“那位兄弟叫什么名?”
  “好像姓周。”猪油仔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周兄弟来到警戒区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有事情想找张总探长……”
  持棍警戒的军装警员自然不会应许,但在上前拒绝的时候,让警戒线出现一个空档,周兄弟佯装折返,突然转身举枪,一言不发,连叩六下扳机:“砰砰砰!!!”
  连续六枪乱射没有精准射倒某人,或者是有意击中更多目标,一阵枪响后,警戒区内,两华三洋,五个长官齐齐倒地。
  曾少珂、蔡兆光两人骤然听见枪响,毫不犹豫伏身扑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串枪响:“噗噗噗。”
  开枪者身中数枪而亡。
  曾少珂再度抬起头时,张景荣、袁义、高级助理处长,消防署区长,九龙塘署长五人相继中枪,有人捂着伤口跌坐在地,有人瞪大瞳孔,底下脑袋,满脸不可置信,有人脸色慌张,吼着英文……
  中枪者乃事现场最核心的一群人。
  曾少珂一时间觉得世界很荒唐,但恍然间又觉得天经地义,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长官,出来行,也终有可能被一枪杀死。
  何况是在兵荒马乱的灾情现场,可以说,任何踏足灾区,前线,乃至在办公室里拿到指挥权的人,实则都是置身于险境,卷入纷争,终究有被毙的可能。
  港岛华人从来不缺乏抵抗精神,若是形势缓和,可以谋生,那人人都愿意放下武器,若是风云突变……
  多的是人愿拿起武器!
  “保护长官。”
  “保护长官……”
  警戒区,一阵混乱不提,何定贤远远看着六枪发出,多名长官中枪,心底突然明白什么叫兵锋凶险!
  利刃一旦出鞘,不见血就收不回来,出手做事人的怀揣恨意,永远是不受掌控的!
  权力推动下的血斗,不见得是一来一回,也可能是直接掀桌。
  棋子也有想法。
  正如持枪复仇者,欲杀之人,多也!
  何止区区一个张景荣。
  “呼……”他长长吐口浊气,眼神转向钱伟善,感慨道:“阿善,为乜要用你的枪?”
  钱伟善反而是早有预料般笑道:“贤哥,人有人的命,枪有枪的命,我这把枪能够射三个鬼佬,值了。”
  “我想办法帮你周旋。”他上前拍拍钱伟善肩膀,钱伟善却摇摇头:“无所谓,总不能大佬掏枪了,小弟抓着枪看戏吧。”
  何定贤骤然间表情一变,厉声喝道:“阿乐,把钱伟善抓起来!”
  “送回湾仔差馆!”
  “是,长官!”陈嘉乐在怒喝中回过神来,连忙张口答应,看了善哥一眼便连忙带人离开。
  何定贤上前拍拍猪油仔发黑的脸蛋,冷笑着道:“怎么样,戏好不好看?”
  猪油仔深吸口气,释然道:“屋村的兄弟们都看着呢,谁对屋村人好,屋村人心里都记着。”
  他知晓老板需要一枪,一条命来收屋村人的心,同时,眼下事情搞的越大越好,目前大老板已经占据绝对优势。
  因为一场波及十万人的大火是需要有人负责,否则,港英政府怎么平息动荡的人心?怎么平息国际舆论?
  无论是从法理上而言,还是从江湖规矩上来讲,负责人当然不可能是他,毕竟火不是大老板放的!
  反之,大老板是处在一个受害者的地位,就算有些许干系,本身也不会受到指摘,一旦做出承担风险,为屋村人出头的举动,马上则会受到加倍同情。
  如猪油仔,他其实也对大火造成的严重后果,对大老板有些离心离德,倒不是说觉得大老板有错,而是觉得争权夺利的做法有些违背良心,短时间内不说出口,将来也会有间隙。
  但随着六枪子弹打出去,心里的恶气散去,猪油仔也更加觉得该支持大老板!
  大老板是一个真正会为屋村仔出头的人。
  同时,屋村人不支持一个大老板出来,就算有多少同乡,有多少亲戚当官,做阔佬又点样?
  石硖尾十万余屋村人需要一个代表,一个将来真正愿意为他们出头,为他们做事的代表。
  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大老板。
  何定贤却好似没有听懂猪油仔话里意思,而是平静的评述道:“晚上你会很忙,我要你办几件事。”
  “老板你说。”猪油仔道。
  “第一件,去港岛区把邹怀文叫起来,让他马上会报社重新编一份报纸,把九龙区的消息告知他。”
  “让他在火宅的新闻放到头版,要报道灾情,也要呼吁捐款,把拳赛的事情放置到第二版,同时告知全港市民,拳赛募得的二十万港币奖金,将会全部捐给受灾百姓。”
  这二十万港币的奖金其实是各大赌业庄家筹集的。
  目的是炒热拳赛。
  不关他何定贤的事,颇有替人花钱的感觉,但是赌庄本来就是借他的鸡生蛋,欠他一个大人情。
  用这笔数问题不大。
  因为,昨夜省港澳几大赌庄起码揾水数百万,区区二十万共筹的奖金,洒洒水。
  吴公义、陈克夫要是有意见的话,先想想全港市民的口水,够不够量淹死他们!
  “第二件事,帮忙去查查官炳森在哪里,千万不要让他跑路了。”
  “一个个排好队都别想跑!”
  何定贤面带杀气。
  猪油仔重重点头。
  “第三,明天早上去浅水湾楚家门口等楚小姐、或者楚先生睡醒,总之,屋村里多少潮汕同乡,潮汕商会不可能视而不见,一面让商会帮忙筹备物资,一面让楚小姐帮忙找找印刷厂,空几台机器出来刷报纸。”
  何定贤出声道。
  猪油仔反应极快,立即接话:“等他们睡醒会不会太晚,赶不及刷报纸了?”
  何定贤摇摇头:“这个时间,全港早报、日报都已经刷好封箱,只要明天正午前《东方日报》能够出刊,我们就是全港第一间报道灾情的报社,再加上我们有独家新闻,拿拳赛的奖金做慈善,报纸卖的一定比原本好,也算是抓住热点,一边印,一边卖,名头打出来就算赚。”
  “只要在《午报》上市前就好。”
  猪油仔点下头:“知道了。”
  毕竟楚家是商人家庭,楚老板公务众多,社会活动也多,不可能睡懒觉到八九点。
  可以打一个时间差。
  “最后,你找几个信的过的兄弟,分别过海去濠江找‘傅老榕’,去南粤找‘孙六’,想办法找他们讨点钱来。”
  “这些大赌庄一夜间赚上百万,掏点出来给难民们花花怎么了?总该要点脸!”
  猪油仔咧咧嘴:“去当乞丐啊?逃难时我还真当过,行!”
  去化缘真没什么好丢人,总比灾民们吃不饱饭强。
  何定贤等到猪油仔转身离开,匆忙前去办事,再看向警戒线内,一群喊着洋文的警员将上司纷纷送走,竟然生理性把华人与洋人分隔开,在现场就连华人探长都不再信任。
  而先前抵达现场的救护车一直是没动,医护人员也没有下车救治灾民,原来是为了给鬼佬高层、警队、以做准备。
  张景荣、袁义二人就算同时中枪,也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是眼睁睁放在一旁,看着救护车把鬼佬先送走。
  混乱之中,探员们也不敢乱动,只得做基础止血,但张景荣、袁义二人明显进气多,出气少,越来越快不行了。
  何定贤来到警戒线外,撩起衣衫,露出配枪,出声说道:“湾仔便衣探目何定贤。”
  “贤哥,我知道你,但是长官下令,除了医护人员,不允许放任何人进去。”维持警界的一名军装叹气道:“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找自己师父。”他目光看向场内,陈立也注意到他,吸着烟,满脸愁容,走上前来:“让他进来。”
  “是!”
  “长官!”军装警见有阿头担责,不再犹豫,放人进入现场。
  陈立眼神瞟了他腰间枪袋一眼,竟然犹为警惕,抬抬手道:“撩开看看!”
  “师父。”何定贤撂开衣角,枪袋里的配枪沾有尘土,却让陈立吊着的一颗心安稳下来,只听他说道:“刚刚枪声一响,我就知道是警队的制式配枪,脑袋几乎不用转,我就想到了一个衰仔的名字,衰仔自己衰不要紧,我就怕老骨头被他给拉垮了。”
  “你说,得挖多大一个坑才埋得下我们俩?”
  何定贤勉强笑道:“九龙那么多海要填,总不会……”
  “我是跟你讨论挖坑的事吗!”陈立瞪他一眼,旋即说道:“算你有点理智,懂得让丢手下的枪出来,报告怎么写?探员在灾区遭到难民围攻而失枪?”
  “这也行?”何定贤听出师父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陈立则点头道:“有什么不行!”
  “警队内,整个东莞帮都要为这一场大火殉葬,往后警队就是我们潮汕帮的天下,要是连一个小探员都护不住,高总探长就别干了。”
  陈立回头望向大火,眼里似有不忍,又似冒出野心:“这把火把石硖尾烧光,将来你要怎么做?”
  何定贤毅然决然的说道:“建一个更好的石硖尾!更好的港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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